震區孩子沒有你想像的那般脆弱

  5月31日,北川縣擂鼓鎮受災群眾安置點,帳篷挨著帳篷。500米開外處,大型直升機正在吊裝工程機械,轟鳴聲不絕于耳。

  看到一個帳篷里有兩個女孩子在嬉戲,記者走了進去。

  大一點的女孩叫母紅,羌族,今年12歲。記者問她來自哪個學校,她馬上大聲說:“鄧家劉漢希望小學,我是六年級二班的。”這真是一次巧遇,現在全中國都知道這么一所原本默默無聞的山中學校。

  “我們學校是震不垮的學校,是世界第一的學校,我們的班級是‘生命集結班’!”母紅驕傲地補充。

  地震發生的當天,她和同學正在三樓的教室里上課。“李老師馬上讓我們蹲下來,沿著樓梯的里面走下去,因為走在外面會被甩出去,”母紅對記者說,“結果我們就像小貓一樣爬出來了。”此后,母紅跟著老師走了六七個小時的山路,來到綿陽。5月24日,她和鄧家鄉的許多鄉親一起,從綿陽南河體育場來到這個受災群眾安置點。

  母紅是一個伶牙俐齒的孩子,喜歡寫作文,在和記者交談的過程中,她時不時會冒出即興原創的“名言”:“北川雖然被擊垮了,但它還會站起來,會挺立在世界的最高處。”“地震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小浪花,以后還會遇到其他困難,我是不會害怕的。”“帳篷就算擠又怎么樣,我們都是幸運者,還挑剔什么呢?”

  不要以為這個小姑娘在表決心。她已經見過太多的震顫、廢墟、死亡。從震后到現在,她先是跟著老師同學在一起,現在跟著婆婆、叔叔住在一起,至今還沒有見到父母一面。她的父親是一個腿腳不便的殘疾人,聽叔叔說還住在綿陽九洲體育館。“我的媽媽到現在還沒消息,”母紅說,“我也沒回過家里,我想房子肯定平了,就像我們帳篷里睡的席子一樣平。”

  “我的生日是11月23號,射手座,射手座的人都很樂觀,我還是一個非常風趣的人。”母紅這樣介紹自己。

  往年的六一兒童節,學校都會組織文藝表演,發糖果給大家吃,母紅去年還參加班級合唱隊演唱《明天會更好》。今年的六一節要到了,安置點的帳篷小學已在5月31日開始上課。母紅的六一節愿望又是什么呢?

  第一個愿望,給地震改個名字。“能不能叫北川大地震?因為我們北川受災最嚴重,死的人最多。”母紅說。記者告訴她,地震名字不一定按照受災嚴重程度來命名,再說汶川也受了很嚴重的災。“那就叫汶北大地震,把汶川放在我們北川前面。”她說。

  第二個愿望,讓她的名字上報紙。“我不是要讓人家知道我的名字,是要告訴那些幫助我們的人"謝謝你們",讓他們知道我們感恩的心。”母紅又很沒有信心,“但是我只是個小山村的孩子,會不會讓我上報紙呢?我的要求是不是太奢侈了?”

  第三個愿望,重新上學。“這樣就可以和同學一起玩了,可以得到老師的關心。六一兒童節要到了,這是又高興又傷心的節日,雖然我們失去了親人,但是地震讓我們走到了一起。”母紅又說了句發自內心的“名言”。

  母紅的同學大多也在這個受災群眾安置點上。他們和其他地方的孩子并沒有太大的不一樣,還是喜歡跑跳玩耍,喜歡吃零食糖果,見到外人禮貌地叫“叔叔”“阿姨”。

  確實,災區的孩子需要悉心照顧,需要心理疏導,但是他們并沒有外面一些人想像的那樣悲痛欲絕,那樣不知所措。如果我們充分相信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就會不偏不倚地看到,他們不乏堅強和樂觀。他們需要的不是憐憫,而是理解與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