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兒童心理學家說,“有幸福童年的人常有不幸的成年”。
很少遭受挫折的孩子,長大后會因不適應社會的激烈競爭及復雜多變深感痛苦。在德國,無論是父母還是學校,都有意識地培養孩子的抗挫折能力。
讓孩子體驗挫折
剛到德國時,記者寄住在朋友約翰家里。他家在法蘭克福“富人區”,家境很好。他有兩個孩子:11歲的喬治和9歲的凱斯。在他家住了幾天,我就發現一向對公益事業慷慨解囊的約翰夫婦,對孩子卻十分“小氣”。孩子的零用錢每月才30歐元,而且要幫家里干活才能得到。喬治負責為花園植物澆水、翻土及擦洗汽車;凱斯則幫助父母洗餐具、收拾房間、去商店購物和擦洗全家人的鞋子。到了暑假,兩個孩子還騎著自行車,頂著炎炎烈日,挨家挨戶送報,賺取買書籍、玩具的費用。
我對約翰夫婦的“殘忍”表示不解。他們卻說:“孩子總有一天要去更廣闊的天地闖蕩。為了他們將來能應對挫折,一定要培養他們戰勝困難的能力。”
后來,我發現德國家長經常給孩子設置一些順境下的“障礙”,有時甚至還故意“制造”一些犯錯誤的機會。德國同事蘇珊娜7歲的女兒要跟同學去郊游。臨行前,蘇珊娜發現孩子忘了把食物和手電筒裝入行囊。可她沒有提醒。旅行回來,孩子餓得臉色發黃。這時,母親才問女兒怎么回事,并幫女兒分析原因。最后,女兒表示:“以后出門一定要先列一個物品單子,那樣就不會忘帶東西了。”
制造“吃苦”的機會
在柏林一所小學的課堂上,孩子們異常安靜。講臺前,殯儀館的叔叔阿姨正在講述人死時會發生的事情。講完后,孩子們輪流扮演角色,模擬諸如父母因車禍身亡時如何應對。
看到孩子們進入角色后的痛苦表情,在現場旁聽的記者不覺一震。可老師卻告訴我,通過這樣的課程孩子們體驗了突然成為孤兒的感覺,這有助于他們體驗遭遇不幸時的復雜心情,以及怎樣控制情緒。
由于工作關系,記者經常要出差,最喜歡住青年旅館。在那里,我認識了很多參加“磨難營”的孩子。
12歲的馬丁今年已是第八次參加政府組織的“磨難營”活動了。今年暑假,他將和數百名兒童一起在哈茲山進行野外生存活動。活動豐富多彩又充滿“磨難”。
“‘磨難營’活動旨在培養孩子的吃苦精神、團隊意識及正視挫折的態度,培養孩子在黑暗中看到光明的能力。”帶隊的社會志愿者舒密特博士說。
教育不回避現實
6月的一天,德國漢堡青少年法庭現場。法官正在審訊一名持刀殺人的少年犯。觀眾席上鴉雀無聲,來自漢堡亨利希中學初二B班的20多名學生專注地聆聽著……
談起“教育和社會”的話題,校長韋澤博士感觸頗深。原來,10年前的德國中小學教育一度學校、家庭及社會教育三者脫節。20世紀90年代,德國推出了“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綱要”,使教材內容適應社會發展。
接受采訪時,韋澤博士打了個形象的比喻:“以前的教育內容屬于陽光式教育,而現在的教育結合社會現實,如陰暗面教育,是一種面向社會的開放型教育。”否則,如果為了保持學生心靈的“純潔”,總是回避甚至不讓學生了解社會的丑惡現象。這樣,學生長期與社會隔離,對社會缺乏全面深入的了解,一旦接觸社會,看到某些陰暗面后,就會感到茫然若失,無所適從。
記者仔細翻看學校的教材,在《語文》、《數學》、《社會》等多種課本中,不僅有“陽光”的內容,還涉及了社會的“陰暗面”,如種族歧視、違法犯法等。其宗旨是引導學生思考和解釋各種社會現象。
韋澤校長說,為把“陰暗面”引入到對學生的教育中,他們引導學生走向社會生活。
首先,讓學生走出學校,進行社會調查,參與社會實踐,了解社會,以此為參照來調整、充實自己。比如以“專題研究課”形式了解社會。學生們自愿組成幾個小組,討論出研究主題,然后到社會上去調查,最后寫出研究報告。例行的“周三社會日”,學校老師會組織學生參觀監獄、禁毒展覽、反艾滋病展覽等。其次,讓學生把從社會實踐、社會調查中發現的社會熱點、疑點等現實問題帶回課堂上,通過演講、辯論、演反面人物等,解開學生心中的疑惑,進行“免疫”教育。
“我們無法永遠保護孩子,但是我們可以教給他們怎樣認識生活和社會、保護自己。”韋澤校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