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剛剛接觸孩子、或者剛剛接受蒙氏理念的許多老師來說,要時時刻刻都理解孩子,要時時刻刻都明白孩子處于某種敏感期中,也是頗為困難的。尤其是當孩子呈現出打人、推人、咬人、把“你是大壞蛋”這樣的語言掛在嘴邊時,尤其是經過了幾個星期孩子仍然有咬人的行為發生時,老師的心底也不免生出一些困惑,到底這種現象會持續多久?那些有經驗的老師是怎樣做的?《捕捉兒童敏感期》這樣一本書,大約就是因著這種目的出現的,它和《愛與自由》都被擱置在書架上唾手可得的地方,方便我在疑惑時拿來隨手翻看、查閱。
這樣一本羅列現象、類似于詞典的書,一口氣讀完總不會有太大的印象。我覺得它更適合在遇到困難時翻閱,或者不僅僅是遇到困難時,而是在過了三兩個月后再拿來從頭至尾快快地掃一遍,于是發現身邊孩子新出現的行徑原來早就記錄與此,原來自己早已讀過又早已遺忘,于是發現孩子的行為“原來如此”,而相信孫氏蒙特梭利教育的人接著便可由此找到可效仿的榜樣,可以更加安心地等待孩子的敏感期慢慢過去。
我就是一個相信孫氏蒙特梭利教育的人,當我再一次翻閱“2歲-3歲”年齡段孩子敏感期的表現時,我的確在書中找到了與我的孩子們相似的行為。
例如,“3歲的棒棒工作起來非常專注,但他在情感上很依附周洲,幾乎成了周洲的‘尾巴’”。這情形,不就是我這些天一直不斷地講給同事們聽的“軒軒與洲洲”的故事嗎,甚至連被依附對象名字的發音都是相同的!因為軒軒是女孩,洲洲是男孩,這些天我一直在以笑話的形式向其它老師描述這件事情,可是描述的背后卻隱藏著我的擔心,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地依附他人、不知道這和她這些天再次出現的來園大哭現象密切相關,不知道她的依附會不會一直持續下去,也擔心她會不會一直都成為別人的小尾巴,當我把她的依附現象描述給別人停的時候,潛意識當中,我希望著有人能夠告訴我她這是為什么?也許有人可以告訴我一些可以積極改變這種狀態的辦法吧,聊天很多時候都能聊出很好的主意來。可是我要的答案看起來似乎就在這本書里,讓我懊惱的是,因為這個案例的特殊性,我還在這頁的下腳折起了一個小三角,而此前我的記憶力卻一點點都找不到這個案例的影子。對于這種現象,棒棒的老師說,“一年前的棒棒想小便都不知道上廁所,那時他正走向身體的獨立。現在,他的生活自理能力已達到了這個年齡孩子的正常水平,而不受干擾的工作又使棒棒開始構建意志的獨立。他目前在情感上依附周洲,是在具備了以上兩種獨立以后,通往人格獨立的又一過程”,根據她的觀察,一個月以后棒棒果然不再尾隨周洲了。這幾天我一直將軒軒來園的大哭、對周洲的依附單純地解釋為對環境感到不安,書上的這段記錄與解釋給了我一個新的思考點:一直生活在外婆和媽媽的安排下,軒軒進了幼兒園才第一次有機會決定自己要干什么吧,面對這種突然到來的自由,她一定非常不適應、一定會不知所措、會想要賴在外婆和媽媽的身邊,讓她們來幫她做出決定,外婆媽媽不在的時候,洲洲便成了她的依附對象。隨著她對自由越來越熟悉,越來越習慣,她也會像棒棒一樣獨立起來!
班級當中還有一些有趣的敏感期現象,例如小老外Luky,這兩天老是重復著這兩句話“你是大笨蛋”、“你是搗蛋鬼”,這兩句不知誰說他的話,幾乎成了他的口頭禪,看著誰不順眼就沖他喊兩聲。好在我們班寶寶都還小,還沒有發展到和他對喊的程度,大多數的反應是不知所云地瞧瞧他、然后又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你是大笨蛋”、“你是搗蛋鬼”說著這樣的話語,我覺得Luky心里對其他人的排斥在逐漸減弱――以前他可是會沖上去掐人脖子的!當他說著這樣的話語的時候,我同時看到了他主動分享棉花糖的情形。沒有人要求他,他只是看到了別的孩子期待的眼神,聽到了我教那些孩子說:“可以給我一個嗎”,然后他就把口袋里的棉花糖慢慢地、一個個地分享給別人,直到最后一個,還是放進了別人的手里。
其實嚴格來說,棒棒的依附并不能算作是敏感期,“敏感期”這個詞被孫氏蒙特梭利“泛化”了。從《童年的秘密》等蒙氏本人的著作中可以對敏感期做出以下歸納:生物在其初期發育階段都具有一種特殊的敏感性,兒童也不例外。在生命最初的某一個階段,兒童會只熱衷于某一件事情(例如壘高、畫畫),并不斷重復操作這件事,仿佛這件事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吸引他的吸引力,蒙特梭利博士認為這就是人類生命敏感期。敏感期的出現有一個大前提:孩子聽從生命本能(精神胚胎)的支配,而不是成人的指揮,在這種狀況下,敏感期才可能一個接一個地出現。而棒棒的依附只能算是從壓抑狀態中解脫出來以后,自然而然的生命反應。大多數的孩子都在成人的指揮下生活著,當這些孩子面對突如其來的自由時,多少會有些不適應、有些手足無措吧?就像《肖申克的救贖》中,那個被囚禁了20年突然獲釋的老黑人一樣。
孩子的無措也會帶給老師許多困惑,面對這些困惑不斷探究需要的不僅是勇氣、毅力,而且也需要榜樣的支持,謝謝孫瑞雪老師組織學校老師將發生的那些事兒寫下來,雖然不多、不全,雖然當中的一些例子并不是真正的“敏感期”現象,但那是一個教育家在大多數孩子都受壓抑的中國對蒙氏教育最認真的實踐,那也是一個理想的先行者最誠摯的歸納總結,她的實踐總結也許并不完美,可是面對她的勇氣、面對她的誠摯、面對她給予我們的真切幫助,我們還能說什么呢?
除了感謝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7月去寧夏時,聽孫瑞雪老師說她正在計劃重寫《敏感期》,新的《敏感期》會有對兒童生命更進一步的透視。期待著她新書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