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隨著“金豬寶寶”、“奧運寶寶”的出生，“催乳師”炙手可熱。她們忙碌地穿梭于醫院與產婦家中，收入不菲。近日，“問題奶粉”事件發生后，許多新手媽媽都更加堅定地選擇母乳喂養，使得“催乳師”更是緊俏。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目前“催乳師”只是存在于民間的一種職業，都采取“游擊作戰”的方式。國家勞動部門對這一職業尚無認證，也沒有專業的培訓機構。有關人士呼吁，對于“催乳師”這一行業應該進行規范了。
走俏:“催乳師”月收入五六千元
哈市市民張晶三周前在哈爾濱紅十字中心醫院生下了一個男孩，生產后她的乳房一直脹脹的，可是奶水卻一直不暢通，孩子總是因為吃不飽“哇哇”大哭。家人給能吃的孩子買來一袋名牌嬰幼兒奶粉，打算讓孩子和母乳混著吃。但是，前一陣“三鹿”等一些名牌嬰幼兒奶粉陸續被檢測出含三聚氰胺，使得家人打消了給孩子吃奶粉的念頭。但是，張晶的奶水一直不好，孩子根本吃不飽。于是，焦急的家人打算找“催乳師”給張晶催乳，但問了幾家中介公司，3天之內都預訂不到“催乳師”。
“你放心吧，我們的月嫂都很專業，給產婦揉奶沒問題。”23日，記者以產婦家屬的身份在哈市一家政服務中心尋求“催乳師”時，該中心的工作人員說，他們培訓的月嫂都具有專業揉奶經驗，可以提供鐘點服務。隨后，記者又相繼撥通了多家家政服務中心的電話，當聽說要找“催乳師”，大部分家政服務中心都表示沒有專業人員，但月嫂都可以兼職做。當記者提到她們是否有相關的技術證書時，負責人都稱月嫂經驗豐富，絕對不會出現問題。他們還告訴記者，有“催乳”技術的月嫂雖然價格高，但很搶手，她們的日程也安排得很緊。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由于看到這一行業的豐厚利潤，很多職業月嫂有時也“客串”“催乳師”。有五年月嫂經驗的鄭女士說，現在有經驗的月嫂月收入在2000元至4000元之間，平均算來一天也就100多元，而且需要24小時服務；而“催乳師”每次揉奶一般為40分鐘到一個小時，收費從50元至300元。“從‘金豬寶寶’到‘奧運寶寶’，這兩年生孩子的人格外多。我們在醫院和產婦家忙碌，活兒好的話，一天就能揉三四份，一個月下來掙個五六千不成問題。”鄭女士說，不少月嫂靠著以往的護理經驗，都轉行做了“催乳師”。“前一陣子許多名牌奶粉檢測出了三聚氰胺，一些吃了幾個月就回了奶的孩子媽媽又開始找我們下奶了，我一天最多時干過6份活兒。”鄭女士說，據她所知，一些受過培訓的“金牌催乳師”一個活兒收費二三百元，有的人一個月就能掙到一萬多元。
問題: “催乳”“催”成乳腺炎
白領李女士剖腹產后的第二天，家人就請了一位“催乳師”為她揉奶。揉奶的過程很痛苦，但之后奶水比較充足，她覺得很值。但是她的朋友劉女士就沒那么幸運了，“催乳師”給她揉過一次奶后，第二天她的乳房就又脹又疼，醫生檢查后確診，劉女士的乳房已嚴重發炎，需要盡快消炎治療。她再撥打“催乳師”的電話，開始對方很熱情，可是一聽說是乳房發炎了，就一下子把電話掛了。之后再撥打，就一直是關機狀態。
據哈爾濱紅十字中心醫院婦產三科的醫護人員介紹，他們經常接診一些產后患上乳腺炎的患者，這些產婦中有一部分是請“催乳師”揉奶揉壞的。“前幾天，有一個出院半個多月的產婦又來到了醫院。她的乳房腫脹得非常厲害，產婦非常痛苦。經過檢查，她已患上了嚴重的乳腺炎。據她介紹，回家以后，家人給奶少的她找了個‘催乳師’，那個中年婦女說得天花亂墜的，一邊說自己給多少人催過奶，一邊用手在她的乳房上一陣亂揉，手用力很大，又是擠又是壓的，疼得她直出冷汗。家人看‘催乳師’干得很費力，還以為是她賣力氣。揉了一會兒后，‘催乳師’從隨身帶的兜子里拿出了幾個金屬工具刮。她疼得受不了，而這位中年女子卻讓她忍一忍，并說疼是正常反應。揉了將近兩個小時，‘催乳師’自己都出汗了。為了表示感謝，家人在原來的100元的基礎上，又多給了‘催乳師’50元。當時她的乳房出了一些乳汁，‘催乳師’說她的情況比較復雜，做一次兩次不行，還得繼續做一段時間。沒想到，當天晚上她的乳房腫得更厲害了，用手摸著都發熱。在家堅持了兩天，家人一看實在不行，就把她送到醫院來了。”醫護人員說。
尷尬: “催乳師”只是一種“民間職業”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目前哈爾濱的“催乳師”只是存在于民間的一種職業，她們大多采取“游擊作戰”方式，穿梭于醫院與產婦家中，按服務次數收費。一般每次揉奶為40分鐘到一個小時，收費從50元至300元。
張紅梅做“催乳師”已經四年了，她是在當月嫂的過程中發現很多產婦產后都不能出奶或奶水稀少，頭腦靈光的她從中發現了其中的商機：如果自己掌握了科學的“催乳”方法，一定能夠憑此本事發財致富的，自己為什么不成為一個專業的“催乳師”呢？
有了這個想法之后，張紅梅到相關部門去進行了咨詢，結果發現，僅黑龍江省每年出生的新生兒數量就有30萬人左右，而其中80%的年輕媽媽們產后下奶不順，或者奶量不足，這些產婦都需要“催奶”服務。而經“催奶”按摩和飲食調理后，有95%的產婦能達到正常出奶的效果。為了當好一名成功的“催乳師”，她除了看書和咨詢婦產科的醫生和護士以外，還先后慕名到廣州、上海、深圳等地學習“催乳”技術。可是，當她以“催乳師”的名義初上產婦家攬活時，卻遇到了尷尬：只聽說過工程師、教師、廚師、醫師、理發師，卻沒有人聽說過“催乳師”。什么是“催乳師”？“催乳師”如何認證？由哪個行政機構來認證？當產婦及其家人如此質問她時，她因為無從回答而被問得面紅耳赤。
為了找到一個“催乳師”的“文憑”，張紅梅找到當地有關部門，然而咨詢的結果卻令她失望——有關部門說，此種職業“沒有先例”。“后來，我在實踐中摸索出了一套經驗，在為產婦‘催乳’的過程中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于是，我試著開始帶一些姐妹學習這門技術，她們出徒后干得也都特別好。可是，我們現在干活時只能向客戶出示健康證和按摩證。”張紅梅有些尷尬地說。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哈市現在許多“催乳師”都是在各個醫院產科散發名片和宣傳單，一些沒有經過任何培訓的家庭婦女也憑著從老輩人那里學來的“土法”給產婦揉奶。產婦在醫院一般住院3~7天，她們一般就來揉一兩次，如果出現問題想再找她們，多數都找不到人了。
專家：選擇“催乳師”要謹慎
據哈爾濱紅十字中心醫院婦產三科護士長高小佳和主管護師于雅斌介紹，目前哈市一些專科的醫院或是醫院的產科都有“催乳”這項特需服務，以幫助解決產婦生產后哺乳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和問題。“我們醫院開展這項服務大約六七年了，最早時醫院派出專門的醫護人員去南方醫院觀摩學習，回來后這些人員又組織本院的相關醫護人員學習。經過院內培訓的產科醫護人員，都是在擁有三四年的醫學專業知識的學習基礎上，又經過一個多月的培訓和練習才掌握了‘催乳’的按摩手法。因為對乳房的生理構造及疾病有著非常清楚的了解，而且在為每個產婦進行‘催乳’服務時還有產科醫生做指導，所以能保證及時發現和處理產婦泌乳發生的問題。”于雅斌護師提醒說，有些產婦曾做過手術或是有其他身體狀況，是不適合按摩“催乳”的。如果不具備這方面的醫學常識，盲目地“催乳”很容易對產婦造成傷害。
哈爾濱紅十字中心醫院婦產科王麗娟護士長說，母乳具有無菌、衛生、經濟、方便、營養豐富等優點，被稱之為寶寶的最佳天然營養品。產后7天內所分泌的乳汁被稱為初乳，含有大量的免疫物質，可以增強寶寶的抗病能力。而母乳喂養對產婦也有很多的好處，比如可以刺激產婦宮縮，促進產后恢復。大量脂肪從母乳排出，有利于產婦體型恢復。母乳喂養還可以延遲月經，起到避孕的作用，降低乳腺癌和卵巢腫瘤的發生。但是，產后婦女在42天的復查中，有大約一半的人分泌的母乳不能滿足孩子的需要。“以前因生活條件所限，孩子出生后只能以母乳為食，充分的吸吮使得產婦乳腺暢通。有的生過兩三個孩子，經過吸吮之后的乳房乳腺基本沒有堵塞，所以很少有患乳腺炎的。現在的產婦懷孕后不愿走動，導致血液循環不暢。加之營養太好，體內脂肪、蛋白質含量過高，種種因素使乳管堵塞的情況非常普遍。有的為了不讓孩子挨餓就給孩子添加奶粉，使得媽媽的乳房沒有得到充分吸吮，而要通過人工的輔助措施來‘催乳’。”王麗娟護長建議，乳汁分泌不充足的母親，應該及時到醫院做相應的康復治療。
就現在許多“催乳師”打著“中醫穴位按摩”的招牌，把“催乳”技術吹得神乎其神的情況，黑龍江省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婦產科主治醫師胥風華表示，乳腺堵塞主要是由于乳汁淤積造成的，通過手掌和手指向著乳頭方向的輕輕滑動，可以起到疏通乳腺的作用。乳腺炎是因為乳腺堵塞嚴重引起的，按摩對它是有效的。其實，這種按摩產婦自己或是家人在掌握基本要領以后也可以做。“可是，缺乳一般是由于飲食、心理和喂養習慣引起的，這種情況下單純地靠按摩疏通乳腺是沒用的，要通過精神、飲食和藥物治療來解決。”
勞動部門：
“催乳”沒有資格認證
據了解，雖然“催乳”這個行業日漸紅火，但是“催乳”服務的市場秩序卻并不樂觀。記者了解到，目前，月嫂和“催乳師”還尚未被勞動保障部門認定為一種職業，沒有相關的職業標準和職業資格認證。社會上所有的“催乳師”都是在各種各樣的行業協會、技能學校等機構參加培訓，手里拿的職業資格證書也是五花八門，沒有一個統一的規范和標準。有一些家政公司開展了“催乳師”的培訓課，對乳房的生理結構和醫學常識進行講解后，讓新學員跟著老師邊實踐邊學習，相對來說，這樣培訓出來的“催乳師”其技能和操作還算規范。但是，這樣的“專業培訓”一般是半個月收學費幾千元，讓許多人感覺“冤枉”。有的從業者自認為“催乳”是再簡單不過的工作，只要會揉就行了，在不懂任何專業知識的情況下就外出攬活兒，她們使用的手法和力度都是錯誤的，隨身使用的金屬器具也未經過任何消毒。這些人僅憑著從老輩人那里學來的“土法”，只拿著一個按摩師的資格證就倉促上崗，有人甚至連按摩證也沒有，她們的服務質量和治療效果令人擔憂。
對于這一新興職業，哈爾濱市職業技術鑒定中心的工作人員說：“目前全國公布的新職業中還沒有包括‘催乳師’這一職業，當一種新職業出現時，國家就會根據它的特點制定相應的措施進行規范，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國還沒有關于‘催乳師’這一職業的認證。”雖然目前催乳師的發展空間雖然很大，但據哈爾濱市勞動局職業培訓處工作人員魏先生介紹，目前哈爾濱還沒有專門的培訓機構。
“現在這個市場需求很大，我們想選擇這個職業，希望能到一個專業的、收費合理的培訓機構學習，更希望取得相應的資格認證，讓我們出去服務時能夠挺直腰桿。”采訪中，一些“催乳師”和想學“催乳”技能的人們表達了這樣的共同心聲。